來自田間的藍調傳奇 R.L.
Burnside
March 8, 2001
這位真正來自田野的藍調傳奇生於 1926 年. 在這種年紀還能上臺演出就已經是個傳奇故事, 而更值得注意的, 是他稱霸的領域不是傳統地方藍調, 而是千變萬化的 Indie ROCK.
Robert Lee "Rural" Burnside, 生於 Mississippi 的 Oxford, 這輩子大部份時間都在 Mississippi 的田裡耕作. 50 年代受到藍調老手 John Lee Hooker 暢銷曲 Boogie Chillun 的啟發而拿起吉他, 在農暇時玩玩藍調. 沒多久 R.L. 決定到 Chicago 闖闖, 因為聽說在大都市的收入是在鄉下的 5 倍! 世事難料, 結果 Chicago 成為 R.L. 的傷心地, 他的父親, 兩位叔叔和兩位兄弟一年之內先後在 Chicago 遭人殺害. 深受打擊的 R.L. 再度回到 Mississippi, 回復單純務農的生活, 並試著在晚上及週末演出賺點外快養家.
R.L. 的音樂一直只有在地的人能享受的到. 1967 年, 來到 Mississippi 做田野採集的 George Mitchell, 在賢人指點下找上 R.L., 第一次錄下了 R.L. 土味十足的傳統藍調. 整個 70 到 80 年代, R.L. 還是過著一樣的生活,不過他的樂團倒是加入了新血: 自家的兒子們和女婿, 並改名 Sound Machine. 年輕一代帶來 funky 和 R&B, 雖然比較討好市場, Sound Machine 的知名度仍然只在當地.
時間進入 90 年, R.L 也變成六十好幾的阿公. 這時有個研究藍調的 Robert Palmer (?可能不是那個歌手吧?) 找上 R.L., 把阿公的故事放進了他的著作 Deep Blues 裡, 跟著阿公也在同名的紀錄片中露臉. 後來 Robert Palmer 幫他製作了新專輯, 在 1994 年由當地的 Fat Possum 公司發行. 這一連串的事件終於打開了 R.L. 的知名度. 但是真正的轉悷點是當時的另類大團, 來自 New York City 的 Jon Spencer Blues Explosion 發現了 R.L., 並力邀阿公同臺巡迴演出. 接著在 1996 年推出和 Jon Spencer Blues Explosion 合作的 A Ass Pocket o'Whiskey 專輯. Billboard 對這張作品的形容: 像是有 Stooges 在背後伴奏的 Bo Diddley. 嗯, 翻成白話呢, 想像很老的藍調吉他手在前面唱著古老的歌曲, 後面一群猴死小孩跳上跳下鬼吼鬼叫, 又很神奇的配得很好......這張作品當然攻上 Indie Rock 榜. 這大概是第一次榜上出現七十老翁.
1998 年的 Come on in 專輯出現了曾和 Beck, Elliot Smith 合作過的製作人 Tom Rothrock. 想當然爾, 大量電子音效開始出現在傳統 delta blues 裡. 這種融合 40-50 年代和當代, 流行時差達五六十年的嘗試可不尋常. R.L. 自己倒是說得簡單, 藍調本來就是跳舞的音樂, 跟現在的舞曲的本質是一樣的啊. 一首單曲 It's Bad You Know 出現在當紅影集 The Sopranos 裡, 變成了暢銷曲. R.L. 終於和啟發他的 John Lee Hooker 一樣嚐到成功的滋味, 只是晚了 50 年.
在 2000 年 R.L. 推出新作 Wish I was in Heaven Sitting Down. 對我的第一個啟發是, 它 "證明" 了現在當道的 rap/hip-hop 和藍調都是同源的, 因為它們放在一起不但沒有衝突, 還可以起反應出現新的效果. 這張作品不是一張可以拿來 party 的 CD. Sorry. 它充滿的是 70 年生活發酵後的產物, 你或許要說它太老太沒力, 我卻愛它的後勁和香醇. 如果你喜歡 Robert Johnson 或是嚮往 Crossroad 那樣的尋根之旅, 同名標題曲是必聽佳作. 如果你是老藍調迷, 期待古早派一彈就沒完, 狂放得讓你心臟快要停掉的黑人藍調電吉他, 這張專輯裡到處都是. Hard Time Killing Floor, Bad Luck City 是需要在深夜裡點上一根煙的 (道義上我該提醒你抽煙有礙健康). 這些曲子的背景都有精彩的音色拼貼, scratching, 隨處有一閃而過的漂亮旋律. Got Messed Up 或許該算是有藍調 調味的 Hip-hop, 我覺得是融合得最好的作品, 絕對是那種十年二十年後還會再被拿出來聽的東西. 聽 My Eyes Keep Me in Trouble 覺得自己坐在陽光滿滿的院子, 看著腳邊亂跑亂竄的小雞.
這張專輯裡還有兩首值得說說的作品. 一首是黑人音樂之后 Aretha Franklin
名曲 Chain of Fools, 在強悍吉它, 口琴, 和 R.L. 滄桑的音色下有完全不同於
Aretha 的表現. R.L.'s Story 是 R.L. 靜靜的說著他自己的故事, 說著自己的親人在
Chicago, 接二連三因為不同的故事而死於非命. 背景是鬱結的 slide guitar, 不時浮出來的音效是生活中躲不掉的紛擾.
曲中一段留白, R.L. 說道:
I'm glad I've made it out, man.
聽這張專輯, 真有點像是看 戲夢人生 的阿公講故事.
R.L. Burnside 主要作品集:
Bad Luck City (Fat Possum, 1993)
Too Bad Jim (Fat Possum, 1994)
A Ass Pocket o'Whiskey (Matador/Fat Possum, 1996)
Mr. Wizard (Fat Possum/Epitaph, 1997)
Come on in (Fat Possum, 1998)
Wish I Was in Heaven Sitting Down (Fat Possum, 20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