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之淚
La'cryma Christi這個團可能是近幾年在日本流行樂界中, (我聽過的)最有意思的一個搖滾/金屬樂團.
到底 [基督之淚] 是不是這個團名 La'cryma Christi 的正確翻譯, 至今我還找不到人求證, 在被糾正之前就先姑且用之. 對這個團的研究一直沒有辦法開始, 因為完全不懂日文. 哦, 我還沒提到這個團來自在我們北方的日本. 手上能弄到的資料趨近於零, 所以看倌們大概只能聽我胡說了. 手中的音樂資料一張來自 旭聲 在 1998 發行的 La'crysma Christi 單曲全集, 據信單曲們出自他們 1996 的專輯 Dwellers of a Sandcastle, 其它歌曲出自 1997 的專輯 Sculpture of Time. 另外一張是 長榮 出版的 Magic Theatre, 在日本的發行日期是 2000. 團員包括主唱 Taka, 吉他手 Hiro 及 Koji, 貝斯手 Shuse, 鼓手 Levin. 三不五時 Hiro 和 Shuse 也會充當和音天使. 這個團成軍於 1994 年 10 月, 1997 年進入主流唱片公司. 至於在日本紅到什麼程度我就不清楚了. 不過應該有相當的商業價值, 不然隔了老遠的我們不會看到這些可能未經正式授權發行的唱片.
我覺得這個團可能是近幾年在日本流行樂界中, (我聽過的)最有意思的一個搖滾/金屬樂團. 一般日本流行樂團總是會在單曲走紅後趕快推出一張相同樂風的作品搶市場, 專輯中常可以發現相同編曲手法, 主旋律唱了又唱, 轉個調再唱三遍, 倒盡胃口. 不然就是用沒特色的舞曲節奏, 加上大家都一樣的 Funky 鼓點, 或著找個帥帥壞壞, 唱歌有點哭音的主唱, 配個奇裝異服的團, 調出一張符合市場需要的作品.
這個團就不一樣了, 吉他手在編曲上下了很大功夫. 每首歌除了主唱旋律線外, 主奏吉他的表現相當搶眼, 獨立的旋律線, 繁複的音色變化, 吉他的表情在民謠, 爵士, Funky, Metal, Country 間不停轉換組合(同一首曲子內!) , 你如果把主唱的部份抽掉, 剩下的仍然是精彩的演奏專輯. 值得一提的是鼓手的表現, 每個過門都經過設計, 使一首歌聽下來像在聽 Drum solo, 鼓點可以變換十來次. 相比之下, bass手較不搶眼, 但是提供了紮實繁複的低音脈動, 表現稱職. 團裡主要的創作者是 Taka 負責詞作, Hiro 作曲.
曲子中各種樂器不斷輪流出現抓住我的注意, 很難只專心聽單一種樂器表現. 這樣讓聽這張專輯的樂趣增加好多倍 ---- 第一次聽主唱, 第二次聽吉他, 再找鼓, 合起來又有不同的味道. 他們的曲子經常會切成幾個段落, 單一樂器藉各段不同情緒變化來加強曲子的張力, 聽他們的曲子讓我想到老團像是 Yes, Pink Floyd 等, 雖然沒有老團作品那麼深沈, 但是 La’cryma Christi 把搖滾樂那種自由獨立的感覺玩得很透徹, 在整體表現和自我空間的調合上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平衡點.
聽到這張唱片, 才讓我發現古老的藝術搖滾還有傳人.
在這張”單曲集”裡收了不少好歌. Sanskrit Shower: 跳動的 Funky bass 是曲子的主軸, 清亮的爵士吉他時隱時現, 在厚重的曲子中像一陣一陣的微風, 曲子中段突然轉成藍調, 讓人驚喜. Angolmos: 開始的 Acoustic guitar 讓人想起 Pink Floyd 的 Wish you were here. 接著突然轉入強勢 metal 吉他間奏, 金屬吉他的咆哮和爵士吉他的憂鬱是相當迷人的組合. 曲子中段插入一段 Acoustic 表現, 配著歌詞 "Soon I'll find my way to the lights", 好像在恐怖片裡聽到音樂盒唱歌. 偏西風: 拍子弄得怪怪的, 這是這首曲子最好玩的地方 --- 完美的7拍, 8拍交錯運用, 切分音鼓點和 funky 吉他是本首曲子的精華所在. Poison Rain: 聽這首歌時我看到兩把吉他, bass, 和 drum 在雨中跳舞.
去年年底再回到臺灣, 心裡一直掛著要去找新的 La'cryma Christi. 這張 Magic Theatre 就是我的收獲. 聽完這張作品後深深覺得日本人真該以在流行排行榜裡擁有這樣的樂團而感到自豪. 第一首標題曲 Magic Theatre 是一首大篇幅的曲子. 上一個流行這種大篇幅創作加厚工編曲的時間好像是 70 年代了. 曲子的開場是很詭異的獨立吉他線, 用 acoustic 吉他打底, 清亮如天使的人聲隨後加入. 兩分半鐘後, 標準的金屬吉他網和同步的貝斯進駐, 頂著 Taka 的吟唱, 開始大踏步行軍. 等到整個世界踏著一樣的沉重步伐時, 曲子再次回到開始的聖潔. 但這並沒有持續多久, 突然間情緒轉入陰沉, 暗黑勢力逐漸由心底升起, 貝斯的律動助長著邪靈的復甦, 接著吉他爆裂了, 一時之間天火夾著血雨傾洩. 九分鐘時 Taka 高亢的歌聲如救世主般降臨, 帶入另一條氣勢磅礡的旋律線. 整首曲子總長 11 分 11 秒. 雖然完全不懂 Taka 在唱些什麼, 音樂本身的故事性就夠強烈的了.
第二首曲子更是讓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右聲道警笛吉他伴著背景的厚重吉他牆出現. 哽在胸口的 bass 跳上跳下, 給了這首曲子一個頗為不安的開場. 接著出現的是中規中距的 speed metal. 你才剛覺得舒坦, 一段 banjo 突然竄出變成主角, 襯著背景飆同步的金屬吉他, 讓你開始懷念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當你還在迷戀著陽光和草香時, 一陣狂暴的吉他風暴硬是再把你扯回來修羅地獄, 出現在你身邊的是幫你助念, 要你早日超生的僧侶. 結尾的吉他有志村怪叔叔最後都要跳舞的趣味.
Sweet suicide 是第一次吉他手把中央舞台讓給貝斯. 前半首歌吉他完全藏在房間的另一邊, 突顯貝斯和鼓的搭配. 這樣的編排讓這首歌拉出像在大廳演出的空間感. 中場切入一段淒美的旋律, 接著出現的吉他速彈殘酷地刺穿這個美夢, 曲尾的一段留白帶著讀著遺書的失落. Gum 是一首意外, La'cryma Christi 突然把我放進遊樂園裡, 小丑坐在旋轉木馬上跟我招手. 不過, 不能避免的, 專輯有些芭樂歌, 標準中規中矩的情歌, 這是要在這個體制中存活而做的妥協吧.
總結這個團, 技藝高超又不過份弄而破壞曲子的平衡. 我最喜歡的, 是他們在編曲上的用心. 不過新專輯中主唱的份量越來越重, 芭樂歌的芭樂程度提高不少, 讓人懷疑他們未來的創作走向是否會像 Luna Sea (註)一樣一去不回頭. 等著看吧.
註: Luna Sea: 另一個功力很強的日本團. 早期有些很好的作品, 後來出名了, 歌變無趣了許多, 但是常常拿排行第一. 超級大團, 主唱變成日劇偶像. 可惜啊.
